2009 5/18
這個月1號，阿公和阿婆一起住進了一間新的養老院！
我和陳大哥因為忙房子的事，所以遲遲沒有去探望！
星期天店裡休息
打了個電話問婆婆：要帶什麼過去給阿婆吃比較好?
聽了婆婆的建議後
陳大哥把車轉向市場旁的水果攤
請水果攤的老板娘挑了顆熟的木瓜就出發
養老院從外觀～看的出來還算新
從大門進入後～有3位老先生被安全的綁在輪椅上
我本來以為他們醒著，注意看~原來他們的眼睛是閉著的！
阿清哥說：媽媽！有游泳池的味道
沒錯!
真的有消毒水的味道，比醫院的味道淡~是我可以接受的程度，養老院整體看起來很乾淨!
我本來以為阿公長期缺乏運動 會變胖 結果比我之前看到時還瘦!
往二樓207號房~在走道的最後一間，阿公和阿婆兩個人住一起!
房門外剛好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算是跟鄰居交誼聊天的場地!
進到房間內
阿婆本來正要睡覺，看到我們來就起身
因為是邊間
所以房內有窗還有微微透進來的陽光
床單上沒有污漬感覺常換洗很乾淨
地板也沒有掉落的頭髮連角落也沒有
整個很乾淨
沒有多餘的鞋子散落在地上
也沒有雜物掛在牆上亂七八糟
沒有家裡的棉被在床上
整套統一色係
很像到了飯店的第一個晚上
到處整整齊齊
似乎是個很理想的居住所
我問阿清哥：以後會不會把媽媽送到這來
阿清哥說：會！媽媽你看還有電視！
當初嫁給陳大哥時
我問他為甚麼這麼快就娶我？
才三個月～不會第一眼就愛上我了吧！？
陳大哥好沒趣的回答：因為我阿公有交待～娶太太要娶高的
不要像你阿婆矮矮的
不要像你媽媽矮矮的
記得要娶某要選高的!
我嫁來很久才領悟
原來“高”是我入陳家的有利條件
是阿公指點陳大哥的
他才沒有選到那個有手藝的美髮師
但我以前並沒有想通
是阿公無形中把陳大哥推向我
給了我這個機會
謝啦!阿公
阿公以前身體好的時候
天天騎著50cc的摩特車
載著阿婆到處去
到山坡邊割一堆竹筍
到兒子家坐坐
阿清哥出生的那天
他和阿婆騎著機車到醫院看阿清哥
看著阿清哥的臉說：媽媽的臉沒歪，怎麼生的小孩臉歪一邊？
老是叮嚀我：要跟阿清哥用客家話對話
不要說國語
要教阿清哥改用右手吃飯，不要用壞手！
但我總在心裡頂嘴：以後都說英語了～還說客家話\ /
以前的人類只有打獵那有分左右手!
每個人的臉都歪的只是分大歪和小歪！
看護阿姨幫阿公換完尿布後
就扶阿公到輪椅上坐
陳大哥推阿公到處走走
順便幫阿公有點硬掉的小腿按摩
我和阿婆就到外面
頭頂有電風扇吹著
坐在一排綠色的椅子上聊天
阿婆重覆問著我：
你是？
你的車停哪裡？
你有幾個小孩？
我的兒子叫甚麼名字？
老大是？
老二是？
老三是？
最小的是不是阿堂？
阿婆問我話時
我不時分心的看著前面
另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奶奶
因為她一直在抓她那整顆都白了的頭
我ㄧ邊看著那個好像在睡覺的老奶奶
一邊回答著
阿婆一遍又一遍重覆問著我的問題
在安養院的老人家 是沒有帶假牙的 所以不用假牙清潔錠!
沒一回兒看護阿姨又推來了一個老奶奶在我們面前坐著
一起吹電風扇
她和阿公一樣
也沒有裝假牙
輪椅固定後
看護阿姨拿了根沒有皮的香蕉給她
我看著她一口一口吃著香蕉
我知道看人吃東西沒禮貌
但她一直沒有表情的一邊看著我
一邊把她的香蕉解決掉
我只好邊看著那個吃香蕉的奶奶邊問阿婆：最近還有沒有去以前一貫道的佛堂拜拜？
阿婆回答我：太遠走不到了！
我現在連走到大門口看馬路都覺得好遠！
整天像犯人一樣被關在這(阿婆開玩笑的說著)
我問阿婆：你喜歡住在這嗎？
我以為我會聽到阿婆說：不喜歡！我喜歡住家裡
結果阿婆說：我很想找人問
為什麼我會住在這？
不是只有你阿公住這嗎?
怎麼我也搬來這住?
兩個人要花很多錢，省起來不是很好！？
可是每次有人來看我～我又忘了問！
住這不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嗎？
不是要花很多錢嗎？
關於這些問題～小潔沒辦法一一回答阿婆
小潔不想老的時候住到養老院裡
因為我會怕死的時候親人不在身邊
但我發現
原來住到這的老人家
大多沒有記憶了
有的是慢慢沒有記憶
他們忘了自己有台摩特車
忘了1000元和100元不一樣
忘了回家的路怎麼去
忘了最親的家人的名字
忘了原本喜歡改衣服時的樂趣
忘了以前每天要去佛堂唸經幫家人祈福
忘了冰箱塞了一堆蒸過又蒸的飯菜不讓人丟
忘了電視櫃上那一本本穿著漂亮衣服去進香時拍的照片
忘了曾經吵著不要進養老院
總說：還可以自己煮飯
忘了原來會害怕被家人遺棄
什麼都漸漸忘了
也就忘了這個地方是養老院!
如果不是養老院準時送來的飯菜和點心
小潔想
應該老了的時候
也會忘了吃飯
忘了起床
最後也忘了自己還活著
整天就一直睡著
忽然間
我開始沒有這麼潔癖
開始覺得家裡亂一點沒有甚麼不能忍受
這不就是存在的證據嗎?
這不就是活過的痕跡嗎?
我不喜歡養老院裡這種隨時被打包
等著買單的感覺
難道就不能讓我在人世間多逗留一回兒嗎?
有這麼急著送我走嗎?
我彷彿聽到阿公吃飽飯後
拿了張椅子坐在人行道上，用著胡琴～拉著他那101條的四季紅的曲子。
我好像看到阿婆～剛從市場和老朋友聊完天，提著水果從門口經過，
拿著手杖一步一步慢慢走路回家。
兩個老人雖然甚麼都漸漸忘了
但有一件事阿婆沒忘記
聽看護的阿姨說：
阿婆每天的任務
就是吃飯時間到
要盯著看護阿姨餵完阿公吃飯
才願意開始吃自己的飯菜
看護阿姨笑咪咪的說：你阿婆很疼你阿公的，一定要等你阿公吃完才開動！
我想：親愛的上帝
當我老的時候
小潔希望可以像阿公阿婆這樣
陳大哥可以陪在我身邊
你眼中只有我
我眼中只有你
我兩是個圓
到哪都不怕! 有人陪伴真好!!
...................................................我是分隔線.......................................
2011 3/19
今天將是月球自1992年以來，最接近地球的日子，兩者間僅相距約35萬6578公里。
這個月亮位在近地點(lunar perigee) 、被稱為「超級月亮」的時刻，卻被科學家警告，可能會干擾地球的氣候，甚至引發地震或火山運動，帶來「超級災難」!
今天的月亮是又大又圓～雖然到目前為止，天空沒有出現烏雲，有任何災難的徵狀～但家裡卻發生了大事!! 90歲的阿公在早上長眠了!
自從了解～人死了之後是沒有知覺，跟睡著了一樣! 總有一天會在樂園見面
這讓我感到心情平靜!!
比較讓我不捨的是～一個人在療養院的阿婆，還一直再等阿公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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